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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久见的忆苦思甜][wooto]Snow baby[完]

本文成文于2004年,其续篇《欢喜》开坑也在2005年,成文于2012年。《Both alone》原本是我2015年写的一个短篇,今年因为H.O.T合体,我心情澎湃,于是打算将它续起来。

三篇连在一起,作为一个半现实半AU的系列,算作一个福利吧,让老人怀怀旧,给新人少少的科普。文章是阶段性的,也契合我阶段性地成长和理解,文字部分稍稍修了一些,但基本保留当年的原貌,中二也好,天真也罢,大家看过一笑,别往心里去。

第二部《欢喜》

新坑《Both Alone》

========以下正文=======


《SNOW BABY》

BY:hyuki猴

 

Vol. 1

 

窗外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佑赫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外面的路灯很亮,足够照着他把小心收藏的玩具摩托从枕头下面拿出来,放到被子上前前后后地推拉。

桌上的录音机在响,那是哥哥刚刚打开的;放的是佑赫很熟悉的音乐,舒缓的旋律很像摇篮曲,只是唱的什么,佑赫听不懂。

窗台上的石棉瓦正在沙沙作响,一部分是因为风,一部分是因为风里夹杂的雪花。佑赫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下雪了,是听妈妈说的。就因为这个,她还特意给佑赫穿上了一条最厚的棉裤,让他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活像一个揣满了陷儿的肉包子。

所以,佑赫其实并不喜欢下雪。

突然,窗子很不正常地响了一声,“喀啦喀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撬窗闩。佑赫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口——玻璃上布满了水气,隐约看得见有一个黑影在窗外晃动。佑赫的心小小地瑟缩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哥哥白天给他讲的故事里那个独眼海盗的模样。

“小孩子不乖乖地睡觉,可是会被坏海盗抓去喂鱼哦。”

佑赫想起哥哥刚刚离开之前在他耳边说的话,下意识地把玩具摩托连同自己的脑袋一起收回了被子里。

“喀啦喀啦”的声音继续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只希望不要被“坏海盗”发现。但是这个时候,那“喀啦喀啦”的声音却突然不响了。

佑赫觉得有些奇怪,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那声音再度响起来,忍不住悄悄探出脑袋偷看。谁知刚一探出头,窗子就“哗啦”一声被拉开,一阵冷风迎面朝着佑赫吹过来,吹得他直打冷战。接着,他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金黄色的毛茸茸的脑袋,旁边支着一对大大的耳朵。

佑赫这下更加紧张了,紧紧地把手里的玩具摩托抱在怀里;然后,他看见“坏海盗”费力地从窗台爬了进来。

佑赫这回是真的呆住了,因为他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坏海盗”居然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不,看上去比他还要小,可能只有三岁。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大耳朵还长着一对大小眼的小孩一定不是哥哥说的“坏海盗”,而是不知道哪家的淘气儿子。

佑赫有些生气,气自己居然被这么个小不点吓到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坐起身,刚要开口教训一下这个没有规矩乱爬人家窗子的坏小孩,却发现那小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发现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还冲他露出一个极为讨人喜欢的笑容。

佑赫又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那小孩,脑子里有些缓慢地思考着他的笑容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当然那小孩并不知道这些,他仍旧朝着佑赫笑着,接着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好像在跟佑赫说:“来,来。”

佑赫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过去——过去吧,他不知道那小孩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去吧,看那小孩笑得那么可爱、那么友好,他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在心里挣扎了很久,佑赫终于下了决心——他是男孩子嘛,那小孩又小,自己没有道理怕他嘛。于是,佑赫又小心地看了那小孩一眼之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长着大耳朵的小孩看见佑赫起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佑赫看看他,觉得有点好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那小孩缩了缩脖子,接着拉起佑赫的手走到窗前,笑呵呵地指着窗外的方向。佑赫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哇……”下意识地,佑赫发出一声赞叹——之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下雪的时候外面会这么漂亮呢?

大耳朵的小孩听见他的声音,咯咯地笑了起来。佑赫闻声回头看他,不由地,自己也跟着露出了笑脸。

 

 

Vol. 2

 

教室里乱哄哄的,有点吵,老师却丝毫不以为意地讲着他的达芬奇画论——本来嘛,都是高三的学生了,美术课想让他们听也难。

佑赫蹲在自己的凳子上,嘴里叼着铅笔,对着桌子上的白纸发呆——画什么呢?不听课没关系,可作业总要交吧,这美术老师面子已经给足他们了,他们也该懂点道理。

可是,究竟画什么呢?他张佑赫从来没有画画的天分啊——

“佑赫,还有五分钟,到点就窜了。”前排的熙俊突然转过头来打断了佑赫的沉思。佑赫抬头瞄了一眼,发现熙俊桌上的白纸上端端正正地画了一只肥头大耳的狗狗,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来了灵感。

拿下叼在嘴里的笔,佑赫一挥手在纸上画了一个圆,接着在圆圈上面画上几根刺刺的小毛,两边画上一对超大的耳朵,又在圆圈里面添上笑得弯弯的眉眼和嘴巴,最后在中间点上一个小黑点,原本雪白的画纸上就立刻多了一个肉鼓鼓的娃娃脸。

“这个……佑赫你不是在画我吧?”熙俊目瞪口呆地看着佑赫画完那个娃娃脸,有些不确定地问。

佑赫丢给了他一个“你臭美”的眼神,把笔放回文具盒里,同时听见的下课铃的声音。
“走了。”熙俊欢呼一声,第一个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接着又第一个冲出教室,站在走廊里冲着佑赫大叫:“快点啦!”

佑赫应了一声,但是仍旧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在他即将跨出教室门的那一刹那,值日班长拉住了他。

“张佑赫同学,今天轮到你值日,你忘记了吗?”戴着厚厚的玻璃片的值日班长一付抓到贼的表情。

佑赫面无地看看他,见他像被什么吓到似的瑟缩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才抬头朝着走廊里的熙俊比了个“你先去,我随后来”的表情。

熙俊点头表示了解,一个人晃悠悠地先走了,佑赫于是转身拿起储物柜里的拖把开始拖地。

值日班长这个时候才小声舒了一口气,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张佑赫这家伙不笑的时候那眼神实在看起来有偶够吓人。不只他,班里除了熙俊之外的其他同学基本都不敢随便跟他乱搭;因为他经常面无表情,而谁都不知道他的面无表情究竟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当然佑赫并不知道这些,虽然有的时候他也的确因为别人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感到奇怪。

 

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拖完地,佑赫拎起书包离开了教室。他没有从学校的正门出去,而是绕过教学楼来到学校后面的矮墙,墙的外面就停着他的脚踏车。

翻墙对佑赫来说是小CASE,脚一踩手一撑就过去了,骑上脚踏车,她沿着矮墙一直走,傍晚的阳光从正前方懒懒地照过来,在地上拖下一条长而淡的阴影。

佑赫虽然不太懂得浪漫或是情调之类的词究竟说的是怎样一种气氛,但是他挺喜欢现在这样的气氛,很温暖,有一种闲闲的舒适。

下意识地,佑赫哼起了歌,舒缓的旋律,是从小就听惯了的摇篮曲。只是佑赫到现在英文也不是非常好,所以每次哼起来都只有调子,没有词。

 

“There is a snow baby called Tony.

  He likes making everything white. 

  He jumps up and down at middle nights, and makes home every wherehe wants...”

 

突如其来的声音随风而至,悄悄地,跟佑赫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巧合的是哼唱的还是同一首摇篮曲。佑赫顿了一下,反射性地捏住了刹车,回头四下张望着寻找那声音的来源,终于发现那略有些低沉、却干净而轻薄的嗓音正从不远处的一堵矮墙里若有若无地飘出来,融在风里,跟阳光有一种难言的契合。

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佑赫慢慢把车溜到那堵矮墙边。透过墙面上镂空的部分,他看见一个留着栗红色头发、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正抱着一个大概是他弟弟的孩子,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哼唱着那首他极为熟悉的摇篮曲。

他的英文唱得十分标准,佑赫听了不由得有些佩服,一时间竟然忘了熙俊还在等他,就这么停在矮墙边,看着,听着。但是这个时候,那男孩却突然不唱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佑赫站着的方向,正好对上佑赫看向他的目光。

佑赫愣了一下,因为当场被人逮到自己偷看而显得有些尴尬。他反射性地冲那男孩露出一个还算讨人喜欢的笑容,打算掩饰一下自己尴尬的表情,谁知那男孩只是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抱着怀里的小孩走进身后的大房子里。

佑赫有些失望,因为他总觉得那个男孩的的眼神不该那么冷淡。但是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轻叹一口气,佑赫扬了扬眉毛,继续沿着这条路骑下去;朝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在身后留下一条更长、更淡的阴影。

 

佑赫跟熙俊约在西街的广场见面。他和熙俊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男孩每天都要在这里混到天黑,为了他们共同或有点不同的爱好——POP DANCE。

佑赫到的时候,熙俊已经跟两个男孩一起练了起来,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向四周蔓延开来,跟平时一样,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佑赫最喜欢经典的HIP-POP节奏,因为它的节奏速度适中,令他可以将每一个关节的细微变化都完美地表现。熙俊则跟他稍有不同,经常有人说佑赫的舞蹈是一种视觉上的纯粹,而熙俊则更趋向意识流。

佑赫从来不跟人争辩舞蹈的视觉与意识究竟谁更高一筹,因为他和熙俊都清楚,这样的争辩就如同争辩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没有意义。

舞蹈的精髓,首先是必须做到视觉上的震撼,再者能引起别人的共鸣,进而影响到意识;也就是说,视觉与意识的影响力并重。

看见佑赫来了,正在跳舞的熙俊停了下来,三两步窜到佑赫面前扯住他的袖子:“快点快点,就等你呢,昨天那个你研究出来没有?”

“研究出来了,等我脱个衣服。”佑赫被他火烧火燎的样子逗笑了,迅速脱掉外衣走到一块空地上,心里默默地数着拍子,一连串的动作便倾泻而出。

这是一套相当高难度的动作,要和着七个节拍自上而下连续震动颈、肩、肘、腕、髋、膝、踝七个关节,要如何能将每个关节的震动都做到完美而流畅,又能切合住节奏是其中最大的难点。

但是佑赫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漂亮,一连串的震动犹如一道电流贯穿全身,看得熙俊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好小子,有你的啊,昨晚熬到几点?”待佑赫停下动作,熙俊笑着凑了过去。

“两点。”佑赫说着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和唇边一个小小的笑窝,一抬头正巧捕捉到一抹看来有些眼熟的栗红色。

 

When the Christmas eve, he came down the city again.

Here and there, snowflake covered all trees and roofs...

 

佑赫突然想到两句他记得最清楚的歌词,舒缓的旋律在脑中划过的同时,他看清了那抹栗红遮盖下的尖削脸蛋——果然是刚才在那堵矮墙后面看见的那个唱摇篮曲的男孩。

佑赫楞了一下,抬眼刚打算再看得清楚一点,就见一个高他半个头的家伙突然站在他面前,刚好遮住了视线。

“佑赫哥。”高他半个头的家伙笑呵呵地叫了他一声,声音像是还没经过变声期的少年。
“啊,是在元啊,今天怎么这么晚?”佑赫微微仰头,脑海中却不知为什么似乎总挥不掉那抹跳眼的栗红。

“今天说好要带个朋友来看你们跳舞,等了他一会儿,所以来晚了。”在元说着,侧过身对着一直站在身后的留着一头栗红色头发的男孩说:“那,Tony哥,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跳舞跳得超好的佑赫哥和熙俊哥。”

“Tony?”听见这个名字,佑赫像是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小声重复了一遍。

“啊,是,我是Tony。韩文名字叫安胜浩。”被点到名的男孩似乎也有些腼腆,略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才对上佑赫的视线,但是很快又避开了,看向自己的鞋尖。

佑赫没有想到自己轻声的低语竟被对方听见了,显得有些尴尬,微微迟疑了一下才想到也应该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呃……那个,我是张佑赫。”

“Jang...Woohyuk?”Tony听到他的名字也微微怔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佑赫一眼,重复了一遍他名字的发音。

“呃,是。”佑赫点了点头,也同样看着Tony,忽然发现他脸上那对看起来有些冷淡的眼睛竟然是很明显的一对大小眼。

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微风拂过,又像垂落的枝条轻轻拨弄。佑赫和Tony的脑海中突然同时响起那首早已详熟于心的旋律,在耳边和心头萦绕不息。

 

There is a snow baby called Tony.

...

Woohyuk, let’s go!

...

It’s…his name, right?

...

 

佑赫和熙俊他们每天在广场练舞直到晚上8点,因为8点是妈妈们的底限,只是吃饭的时间稍稍延后一点,还不至于招来太大的不满。

Tony原先并不知道自己竟会在这里待到8点,但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表的指针却的确指到了这个位置。他微微有些吃惊,却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应该没有一个人会不被那两个男孩的舞姿吸引。

Tony是美国回来的,从9岁开始,在美国待了将近十年。那片号称自由人民的土壤,是黑人舞蹈的发源地;但他在那里却从未领略过像佑赫和熙俊跳舞时的那种感染力。

佑赫跳起舞来很像一种猫科的野兽,山猫,或是美洲狮之类的;匀称的身材和结实肌理蕴涵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爆发力,却又令人费解地饱含着一种纤秀的美。熙俊的动作则像是飘渺于空间之外,充满着一种无形却又美到极至的灵动。

Tony知道自己被震撼了、被感染了,被彻彻底底地吸引了,坐上公车的时候脑海中还持续翻腾着音乐的节奏和佑赫与熙俊那些他见过和没见过的舞蹈动作;尖削的双颊因为精神的兴奋而微微泛红,一大一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Tony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车窗外清冷的晚风帮了他不小的忙,当然,还有半空中刚刚升起不久的月亮。

深吸一口气,他扬了扬眉稍,轻轻哼唱起自己最爱的那首摇篮曲,舒缓的曲调悠悠然讲述出一个童话般轻快美好的故事。

Tony喜欢这个故事,或许是因为故事中的主角也叫做Tony。他喜欢把这个故事当作自己的故事来听——当作自己前世记忆或是来世的经历;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现实中遇到一个名字叫做Woohyuk的人。

Jang...woohyuk,很韩国的名字,很好听。

它的主人跳起舞来像一头猫科的野兽,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吸引Tony的眼球和神经。

然而,这个名字、这个人的出现却打乱了Tony既成的思绪;因为他似乎也知道那个故事,也同样为Tony的出现而惊奇。

无意中抬眼,Tony不期然看见那个在广场上紧抓着他视线不放的身影,浅灰蓝色的校服西装被月光蒙上一层纱般的薄晕,而月光照在他脸上,却是浑然一片的雪白。

下意识地,他把目光定在他身上,看他骑着脚踏车超越了靠站停下的公车,又在公车启动之后被渐渐丢在身后,心底突然升上一个疑问——

Woohyuk和Tony,究竟是冥冥中早有切不断的联系,还是说Woohyuk是Woohyuk,Tony是Tony,相遇只是巧合而已?

 

 

Vol. 3

 

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来,佑赫睁开眼睛发现时钟已经指到了七点半。

他仰躺在地面上,好半天才爬起来,嘴里喃喃念叨着:“……又要迟到了。”(H:汗,为什么要用“又”)

佑赫试探着叫了几声妈妈——好像不在,可能已经出去买菜了,应该不知道他还没起床;接着三两下换上校服洗漱完毕,拎起书包就往门口窜——今天一定不能被妈妈发现自己又起晚了。

或许是因为着急,佑赫一出门就撞上一个人。“碰”的一声动静蛮大,撞得他和被撞的人同时“噢”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佑赫一边揉着被撞疼的颧骨一边不停的鞠躬,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竟然就是昨天那个Tony!

“没关系……呃……怎么是你?”Tony好像也很吃惊,一大一小的两个眼睛圆圆地睁着,里面的冷淡少了些,却似乎多了几分俏皮。

“那个,我住在这里,那你……”

“我住对面。”Tony指了指对面的房子,把手上的垃圾袋放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佑赫这才发现Tony身上还穿着睡衣,领子略有些大,斜斜地露出右边的锁骨;而他的头发正用两把大大的夹子固定在头顶上,露出了原本被头发遮住的小猴子耳朵,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下意识地,佑赫笑了起来,刚要说话却听见妈妈的声音:“佑赫,你怎么还没去上学?又要迟到啦!”接着后脑上就挨了一个巴掌。

“啊,走了走了,就走了!”佑赫摸了摸被打疼的后脑,看了一眼微张着嘴唇发怔地望着他的Tony,脸上尴尬地红了红,什么也顾不上说就一流烟地跑了。

 

教室里还是有点乱——自习课总是这样,干什么的都有。佑赫还是蹲在自己的座位上,叼着笔,不过面前搁的不是白纸,而是昨天美术课上画的那个肉脸娃娃。

美术老师给了优,这是佑赫有生以来得到的最好的美术成绩;他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画得好,而是因为这个娃娃实在长得可爱。

他从五岁开始就知道这个娃娃长得可爱了,尤其是他笑得弯弯的眼睛和支在耳朵边上的大耳朵。虽然他的耳朵很容易被冻得通红,但是他的眼睛眼睛却一直笑眯眯的,一大一小地弯成一条线。

佑赫总是很清楚地记得他的笑脸,还有他爬上窗子的时候气喘吁吁但是笑呵呵的样子;所以他一直都相信自己是真的看到了歌里唱的那个Snow baby,而不是为了找狗而爬上他家窗子还打破了玻璃的熙俊。

但是现在他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个Tony,那个他今天才发现住在他们家对面的Tony,会不会就是他五岁那年见到的那个“雪娃娃”?

佑赫是刚刚才有这个想法的,在美术老师发下这张画的一刹那,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Tony那头栗红色的头发。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就是长了一对一大一小的眼睛,而且今天早上佑赫还发现他也长了一对像这画上的娃娃一样大的的耳朵。

“而且他又住在你家对面,真的有可能也不一定哦。”熙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佑赫抬头看看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在这冥思苦想什么,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熙俊说着拨弄了一下自己心爱的头发,“不过我是不记得五岁的时候你家对面住过什么小孩啊,所以你最好还是先搞清楚他是不是最近才搬来的。”

下课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熙俊跟平常一样第一个冲出教室。佑赫还是不紧不慢的,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熙俊已经开始跳脚。

“张佑赫,你就不能给我快那么一次吗?算了,反正今天不用练舞,我先走了啊,还有事情要办。”

佑赫应了一声,再抬头熙俊已经不见踪影。他有些无奈地扬了扬眉,拎起书包慢慢走出教室。

 

今天放学很早,太阳还挂在空中高过屋顶的地方,射出的光线也还残留着催人入睡的威力。

佑赫沿着矮墙慢慢地骑车,百无聊赖地鼓动着自己的腮帮子;落在墙面上的阴影一会儿是胖脸一会儿是瘦脸,看着挺有意思。

路过第一个路口边的那幢大房子的时候,佑赫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看——那是他昨天第一次看见Tony的地方,潜意识里,他总希望今天也能在这里碰见。

然而花园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张藤椅拖着自己长长的影子静在那里。佑赫有些失望,离开的时候骑车的动作显得更加懒散,缓慢的车速使得车子不停地左摇右摆,像只喝醉了酒的蜜蜂,重复地划着八字。

十多分钟的路程,佑赫用了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才走完;路过广场的时候太阳已经沉到了房子后面,在西边的天空留下赤红一片。

不经意地抬眼,佑赫蓦地捕捉到一抹在脑海中停留了很久的栗红;再一看果然是Tony——他正坐在昨天看他们跳舞的地方,四下张望着等着什么。

“……Tony!”自己都还没有发现,佑赫已经开口叫了Tony的名字,将原本懒散缓慢的脚踏车利落地溜到那人身边,唇角一弯在唇边勾出一个笑窝。

“啊,你好。”Tony怔了一下,看清来人是佑赫之后便也报以一个微笑,眼神之中泛起一种浅浅的熟捻。

看到他的笑容,佑赫反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来回看了看天地四周,半天才开口问道:“那个,你是在等我们来练舞吗?”

Tony点了点头,被太阳晒了快一个钟头的脸蛋泛着一晕红:“呃,是啊,不过你们今天好像不练?”

“因为今天是周末,一个礼拜总要有一天早回家吃饭,所以我们就把今天定做休息日,反正明后天可以连续练两天。”

“是这样……”Tony了解地点头,喃喃念叨一声,一抬眼正对上佑赫直看着自己的眼睛,直觉耳根热了热,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

“那个……那我回家了。”

“啊?哦。”佑赫反射性地应了一声,Tony也没再说什么,冲他笑了笑便朝公车站走过去。佑赫这才想起Tony家就住在自己家对面,其实他可以载他回去。

有些狼狈地推着车追上去,佑赫停在Tony面前,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要笑:“那个……我们好像是邻居啊,我可以载你回去。”

“呃……不用了吧,公车很快就来了,而且我们两个大男人加起来两百多斤,这车恐怕吃不消。”Tony迟疑了一下,看见他生生地笑开,忍不住也回他一个笑容。

“……好吧,那我陪你等车。”佑赫也不坚持,却也没有打算马上就走,因为他还有话要问他。

 

“听在元说,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佑赫踢上车撑,把手插在裤兜里跟Tony并排站着,侧头看着他被垂在腮边的头发遮住的脸蛋——好小,一个巴掌就能遮住似的。

“是啊,我从九岁开始就一直住在美国。今年高中毕业了,前两天才回来的。”Tony点点头,微扬起短短的下巴,看向佑赫的侧脸——好白,从没见过这样比女孩子还要白的男孩。

“那之前呢?我是说你九岁之前住在哪里?那个……其实我不太记得对面那家有住过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但那天看到你又的确觉得你有点面熟……”佑赫的眼神游移了一下,转向栗红的发丝下若阴若现的耳垂——红润的颜色,有种婴儿般的稚嫩,与银白色的耳钉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样说,听起来像在跟女孩子搭讪。”Tony笑起来,晃了晃脑袋看着佑赫的脸颊慢慢透出一抹粉红。

“那个,我不是开玩笑的。”佑赫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发。

“啊,我知道了。”Tony清了清嗓子,转开眼神看向太阳慢慢降下去的地方,静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其实……九岁之前的事情我并不太记得。”

“不可能吧?我三岁就记事了啊。”佑赫有些不解,转过身来正对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Tony摇了摇头,眼神像是渐渐沉淀到一个无低的深渊,“我也应该那么大就记事了吧,只是后来经过一些事情,然后就都不记得了。”

佑赫不说话了,确切点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的Tony身上细细地透出一种淡淡的惆怅,看了让人没来由地心疼。

“那个,车来了。”一回头看见了回家的公车,Tony调整了一下心情,转头看看佑赫。
“啊,那,那家门口再见吧。”佑赫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希望能感染到Tony。

“好的。”Tony坐上公车从窗口朝佑赫挥了挥手,唇角边似乎的确多了丝笑意。

太阳朝着西边的方向越来越快地沉了下去,原本还残余着些许灿烂的天色也跟着暗下来。

佑赫看着Tony乘坐的公车远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骑上车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追过去,慢慢地,与它一同消失在地平线上。

 

 

Vol. 4

 

佑赫几乎一晚都没睡,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几个问题,关于Tony,关于Snow baby,关于Tony和Snow baby。

他仍然相信Tony跟那个Snow baby之间存在着什么的联系,虽然Tony并没有给他什么确切的线索;而且他更想知道Tony为什么会不记得九岁之前的事情,想知道更多关于Tony的事情。

佑赫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因为他一向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家伙,但是对于Tony,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想要探究的心情。

辗转到天快亮的时候,佑赫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脑海中仍旧隐隐浮现Tony那头栗红色的头发,还有他说起自己不记得九岁之前的事情时那种淡淡惆怅的眼神。

佑赫直觉地伸手,想要做些什么——抹去,或是用喜悦和幸福取代Tony眼神中那抹淡淡惆怅;然而他却落空了,整个身体蓦地坠落下去,掉进一个无边的深渊;紧接着,只听“碰”的一声——他又从床上掉了下来。

摸摸摔疼的脑壳,佑赫有些艰难地把眼睛睁开,却赫然发现那个Snow baby正伏在窗台上对着他呵呵直笑。

他甩了甩头,再仔细一看,那笑呵呵的雪娃娃却又化作了一抹纠缠了他一夜的栗红,一转眼就变成了微笑了望着他的Tony。

正在迷惑的时候,佑赫耳边突然响起了在元的声音:“佑赫哥啊,你还在睡?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佑赫突地睁大了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窗台边微笑着望着他的果然是Tony,只不过不是Tony一个人,还有在元站在他身边。

“啊……那个,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佑赫一骨碌爬起来,站在床边看着伏在窗台上的Tony,微微愣了一下;却见Tony仍旧微笑着望着他,眼神中一点也没有昨天的惆怅,反而多了些浅浅的戏谑和玩味。

佑赫正在纳闷,就听见在元又嚷道:“佑赫哥你不穿衣服不冷吗?”

他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只穿了一条内裤,连忙慌慌张张地拿了衣服套起来冲进洗手间,关门前看见Tony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线。

 

佑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Tony正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听着在元絮絮叨叨说着佑赫的糗事,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抿着,形成一个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弧度。

听见门响,Tony微微抬眼,正对上佑赫的目光;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在两人之间闪烁了一下,他耳上微微一热,便看见佑赫的脸颊上也透出一抹浅浅红光。

Tony有些失神了,眼神像被什么人用线牵着,直盯着佑赫乌黑的眸子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佑赫也被Tony发丝下隐隐透着嫩红的耳垂吸引住,只一个劲儿地看着,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时间就在这一瞬间停止,周围的一切也都变得模糊;全世界似乎只有一个他和一个他,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听得见彼此的呼吸,隐约看得见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牵扯。

但这份牵扯究竟代表着什么,佑赫和Tony谁都并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的什么东西像是找到了归宿或是依托一般舒展开,有一半升腾起来,有一半却比先前更深地沉淀下来。

“那个,我们是不是该走了,熙俊哥他们还等着我们呢。”一直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发愣的在元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的凝视。两人蓦地别开视线,空气中像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断开。

佑赫挠了挠头,顶着比之先前红得更厉害的脸颊转脸看向在元:“那个……你们有没有骑车?”

“没有啊,Tony哥没有车,你跟我们一块坐车去啦。”在元摇摇头,虽然不明白佑赫究竟为什么把自己搞得满脸通红,却也很聪明地什么也没问。

“哦,那好。”佑赫点点头,又小心地看了Tony一眼,发现他的脸也几乎整个红了起来,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地抿了抿嘴唇,率先朝公车站走去。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其实真的很简单,有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志趣相投,就能让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像几十年的老友一样熟络起来。

老人们会说,这就是缘分,而缘分究竟是什么,究竟为什么,究竟想要造成什么,却没有人能说清。

整整两个休息天,Tony都跟佑赫他们混在一起。佑赫和熙俊跳舞,他坐在一边看着,有时也会被在元拉上去跳两段从美国学回来的黑人舞蹈,或是跟着一起学一段佑赫自编的动作。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让Tony对佑赫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他腼腆,知道他爱舞如狂,知道他心里总在惦记会在下雪天爬上他家窗子的Snow baby,更知道他对自己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总会不经意地被自己的笑容或是其他举动拉住目光,失神很久。

Tony其实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很明白自己对于佑赫也有着类似的情愫存在,但是一次次的视线相交总造成面红耳赤的结果却总让他不知所以地慌乱。

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像是书中或是电影中所描摹的爱情——偶然的相遇、莫名的牵扯、暗自萌生的吸引力——似乎全都符合印象中爱情产生的模式。

但是他与佑赫之间,最不可能、或者说最不应该会产生的感情恰恰就是爱情,所以他又怀疑是自己的感觉错了。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Tony猛一回神,发现原本聚集在广场跳舞的男孩们全都已经不在了,熙俊和在元也不知去了哪里,眼前只有戴着白色棒球帽的佑赫刚刚拉上外衣的拉链。

“他们人呢?”Tony站起来,不明所以地看向四周。

“回家了啊,天快黑了。”佑赫背上背包,冲他一笑。

“在元也走了吗?怎么不叫我?”Tony有些着急,突然觉得一个人面对佑赫很……紧张。

“他姐姐突然来叫他的,看见你在想事情就没有叫你——我们走吧,好像要下雨了,有点冷。”佑赫一边回答,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滴汗珠顺着他耳后的轮廓慢慢滑落,在白皙的后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迹。

“呃,好。”Tony无奈,却只得点头,心跳的频率似乎又增加了,不知是因为自己那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还是因为佑赫白皙的皮肤上水色的痕迹。

 

佑赫背起了背包,与Tony并肩,Tony的身高跟他相仿,看起来却整整小他一圈。

佑赫微微侧头,从Tony垂落腮边的发丝间的空隙,看他恬淡的眉形、细短的眼睫、圆润的鼻尖和有一点地包天的嘴唇。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么看他——在靠他很近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说话,或者不说话——他总会感觉到一种源自心低的恬淡滋味,轻松,舒畅。

头一天想了一整夜,佑赫隐隐觉得他对Tony的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像是人们传说中的……恋爱的感觉——甜蜜,却又难以避免地,惹得他有些烦恼。

他不清楚自己对于Tony这样一个跟自己相同性别的男孩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更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已经产生了,又该怎样去应对;但他觉得喜欢——喜欢看Tony,喜欢看着他的时候那种恬淡而轻松的感觉,喜欢看见他为了什么自己不太清楚的事情远远地将思绪飘开,猛然回神撞上自己的目光时,下意识地红了脸。

佑赫觉得自己有些坏心,因为暗地里,他很希望Tony能经常走神,然后经常被他看见脸红的样子。但是另有一方面,他又有些不太愿意Tony跟他走在一起或是看他跳舞的时候把思绪飘到别的事情上面。

不过今天他发现了一件事,就是Tony飘开的思绪其实仍旧是牵在自己身上的——他似乎跟自己有着相同的感觉,也喜欢不经意地盯着自己看,也同样在烦恼着什么明确却又不够明确地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东西。

“那个……Tonya……”试探着开口,佑赫没有发现自己对Tony的称呼稍嫌是亲热了一点。

“什么?”Tony顿了一下,抬了抬头看向佑赫的眼睛,很勉强地没有别开,耳根却不由自主地红起来。

“那个,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人好像很有缘?”像是受了传染,佑赫看着Tony的耳垂红了,自己的脸颊也跟着热起来。

“呃……有,有一点。”看着佑赫渐渐烧红的脸颊,Tony挣扎了许久,终于别开眼。

“那个……那你觉得……你觉得我……”佑赫说到一半,别扭地伸手挠了挠头,似乎觉得自己想要问的问题有些奇怪,或是难以启齿。

“什么?”Tony底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又抬起头来,四下张望一阵。

“那个,是这样,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喜欢你……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踌躇半晌,佑赫终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问题;整个脸也在同时烧得通红,好像太阳快落山时,西边天空的云彩。

Tony的脸也在一瞬间烧红了,有些无措地停住脚步,急促地喘息着犹豫该不该抬头,抬头了又该怎样回答。

佑赫见他这样,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两个人就这么在路边静静站着,各自红着一张脸。
风突然间大了起来,吹落一地枯叶,也吹起两人的衣襟。突然间,一辆汽车“嘎”的一声停在了两人面前,一个黑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着飞快地Tony说了几句英文,Tony的脸色立刻白了下来。

“怎么了?”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情,佑赫关切地拉住Tony的衣袖。

“我父亲在美国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去。”Tony说着,看了佑赫一眼就转身坐上那黑人开来的汽车。

“马上吗?马上就回美国?”佑赫跟了上去,急切地凑到车窗前。

Tony点点头,看着佑赫的眼睛,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黑人在这个时候又回头催促了一声,他只得无奈地冲佑赫露出一个苦笑,连声再见也没来得及说就被那黑人开车载走了。

佑赫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还不能适应眼前发生的一切——Tony出现得太快,消失的也同样太快。

他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还是有着什么其他的原由;抬头看看早已没有Tony身影的街道,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像五岁那年一样,仅仅是做了个梦而已。

轻叹一口气,佑赫沿着人行道的边缘慢慢朝车站走去;路灯已经开了,开始在他的身后画下长短不一的身影。

轻轻地,佑赫下意识地在心低哼唱起那首现在觉得会使心情觉得低落的摇篮曲,念到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接着甩甩头,从头哼起。

 

There is a snow baby calledTony……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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